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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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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覆之心

姜水柔被秘密地安葬了。

具體被葬在了哪裏, 姜水煙不知道,或許除了姜武皇與黃鳳儀……也無人會知曉。

秋獵仍舊正常繼續,仿佛昨日夜裏只是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

只是偶爾有人問起昨日夜裏兩位公主何故尖叫, 也只會有人回——女兒家之間起了些沖突罷了。

畢竟當時得知真相的, 除了沈客亭,就只剩下姜水煙與姜聆,其餘的人當時都被攔在了帳篷外,甚至還有人不曾出來過。

人人也只當是一場鬧劇。

沒有人註意到秋獵的第二日, 少了一位公主。

姜水煙坐在帳篷裏聽著秋月同她一五一十說著外面的事,她只覺得心中一片寒涼。

姜水柔是姜武皇的親生女兒, 哪怕身份再如何低微, 那也是他的骨肉, 身上流著他的血, 如今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竟一點都不曾在意,反而擔心驚擾了紮木克, 讓人看了笑話,亦知曉這些醜事。

這就是她自私的父皇啊……

“秋月, 讓人多多留意些京城的動靜。”

姜水煙坐在銅鏡前,隨意拿起桌上的發釵,嵌入發髻之中。

姜水柔是何性子,姜水煙再了解不過。

她既然敢把那些話明面擺在姜聆眼前,那便是有了十成的把握, 她既說了她死後會有人把真相說出去,那便是真的。

也難怪姜聆昨日夜裏反應那麽大。

看來尊貴的嫡公主……也會知道害怕啊。

想到這, 姜水煙倏地一笑。

嫡公主……那個位置,原本就是屬於她姜水煙的。

揭露真相的日子……快點到來吧。

她就快等不及了。

秋月在一旁侍奉著, 雖不知姜水煙此話何意,但還是遵從她的吩咐應道:“公主還請放心,奴婢會按照公主的吩咐,派人盯著京城近日的動向。”

說完,秋月看著姜水煙緩緩起了身。

說來也是奇怪。

姜國的這三位公主,大家都原本以為姜水柔與姜水煙理應會親近些,原因無他,而是她們名字相似、年紀相仿、出身大抵亦是如此,更像是同根而生,又為何不能共生存呢?

可惜,知道這其中真相的人,大抵也沒有幾個活著的了吧。

姜水煙一路出了帳篷,她略擡起頭,被天上懸掛著的太陽晃的瞇起了眼。

她有多久沒這樣曬過太陽了?

似乎......很久很久了。

久到......那個時候朱楹還在她的身邊。

那真是很久了啊......

“公主,當心傷了眼睛。”

秋月在旁邊善意提醒。

聞言,姜水煙也只是笑了一下,但那笑意很快便消散的一幹二凈。

秋月察覺出了姜水煙在情緒上的變化,關懷問道:“公主,您心情不好嗎?難道是因為.....五公主的死?”

秋月話中帶著猶疑,她不敢確定,因為明面上來看,這兩位公主的關系並不要好,應當不會因這個導致情緒上的起伏。

但剩下的.....好像這幾日也沒有什麽能讓姜水煙覺得煩心的事了,莫非是又同她們二公子吵架了?

但很快這個想法也被秋月摒棄了。

因為她聽到姜水煙說:“秋月,你覺得姜水柔是個什麽樣的人。”

秋月聽後面露遲疑:“這......奴婢不好說......”

姜水煙輕嗤一聲,垂下眼睫:“人都死了,還有什麽不好說的。”

秋月默了一瞬,隨後說了實話:“五公主若是心善些,會是個很好的姑娘。”

“是啊,她本該是一個很好的姑娘。”

秋月沒想到姜水煙亦會這般說,當即便驚愕地睜大了雙眼。

“但是生於皇室......哪裏有人會安生呢。”

姜水柔......姜水煙......

聽啊,她們兩個人的名字都是這般契合。

掩耳盜鈴,莫過如此。

姜水煙與姜水柔二人對外宣稱差了一歲,實際上卻只是差了幾個時辰。

而姜水煙——才是先出生的那一個。

姜水柔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被賦予了使命:取代真正的五公主,並成為五公主。

而五公主,不就是姜水煙嗎。

她們兩個人從一開始便註定糾纏,不死不休。

不知不覺,姜水煙又想起了姜水柔的死狀。

在君主的眼皮子底下,幾乎所有人都在皇林裏,誰敢去謀害一國公主?更何況姜水柔平日裏也沒有什麽仇家,何人又會恨她至此?

姜聆更不會傻到對她痛下殺手。

倘若......

姜水煙眼一凜。

“倘若......她是自己服了毒呢......?”

秋月聞言一楞:“公主,您......說什麽?”

姜水煙聽到聲音後立即回神:“沒什麽,興許是我多心了。”

說罷她沒有再理會秋月,轉身又進了帳篷。

......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兩日已過,今日便是t沈客亭與紮木克決出勝負的時候。

姜水煙昨夜問過沈客亭,他的分數早已遙遙領先,哪怕他今日不去,紮木克也贏不了他。

那般自信的模樣叫姜水煙也放下心來。

只是......眼下姜水柔已死,若紮木克贏不了,那姜武皇會嫁哪位女兒呢.....?

姜聆是嫡公主,黃鳳儀是斷不可能讓她嫁給紮木克的,那眼下這局......

看清局勢後的姜水煙閉了閉眼。

所以姜水柔,是不是紮木克下的手呢?只是為了娶一個她嗎......?

姜水煙認為她自己沒有這麽大的魅力,那此推斷便不成立。

一直到坐上回程的馬車,姜水煙仍在思索此事。

秋獵結束了,夜間要回宮參加宴會,由此公布今年秋獵的結果。

毫無懸念:是沈客亭勝了。

但姜水煙卻並沒有因此放下心來,她反而更加惴惴不安。

馬車在官道上平穩地駛進京城。

姜水煙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她靠在窗邊,聽見了外面人群的竊竊私語。

恍然間,她似乎聽見有人問:“這是皇室的車隊吧?”

“噓,你不要命了!當著人家的面就開始議論!”

那人對此好像十分不屑:“你還沒有聽說嗎?皇宮裏住著那位,可是鳩占鵲巢!連帶著龍椅上那位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呸!”

聽到這,姜水煙一直閉著的雙目倏地睜開。

然後下一瞬,她聽見了刀劍嵌入了皮肉的聲音,以及——迸發出尖叫聲的人群。

“膽敢當街議論君主與皇後娘娘!這便是下場!”

然就是這樣一個舉動,似乎更加坐實了什麽。

瞧啊,姜武皇和黃鳳儀也聽到風聲了,她們開始害怕了。

姜水煙無聲地勾了勾唇,她掀起了簾中一角垂眸看去,街上鮮血淋漓,被當街斬殺那男子的親眷正在抱著他的屍體泣不成聲,口中似要討個公道。

可要他的人是一國之君,她們又能像誰討公道呢。

於是男子的親眷看見了姜水煙這個窺視者。

“姑娘!不!貴人!貴人求求您為草民的夫君做主啊貴人!”

姜水煙該拒絕的。

但——

她嘴角一勾,卻是說道:“把你們知道的所有全都告訴我,我就幫你們殺了——他。”

說著,姜水煙目光看向了方才動手的那名侍衛。

“六公主!屬下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命令!您是要抗旨嗎?!”

姜水煙的轎子最不起眼,亦在最後邊,現下車隊早就走遠了,因此她便更不怕了。

更何況,她本就是要走的人了,誰又能管的了她呢,大不了——直接走人便是了。

於是,她輕笑一聲,眾目睽睽之下,她拔出了那侍衛腰中的長劍。

“你方才,似乎是這樣——”

說話間,姜水煙雙手舉起了劍,眼看著就要落在那侍衛的脖子上,卻在他閉上眼的那一刻停下了動作。

她眸中情緒難辨:“去告訴黃鳳儀,十幾年前被她害死的人,要來找她索命了。”

說完姜水煙毫不猶豫將那把劍扔在了地上。

姜武皇不是不想讓紮木克知道姜國皇室的醜聞嗎,那她就要讓所有人都見一見。

如果她才是真正的嫡公主......那讓姜聆嫁紮木克,似乎也不是不行吧。

“姜水柔......多虧了你給我留的這後手呢,我的......好妹妹。”

姜水煙這才將目光看向仍跪在原地的那母女。

她本想問問她們,究竟知道多少,但在對視間,姜水煙瞬間便有了數。

這些是姜水柔的人。

“走吧,帶上她們兩個一起走,順便把那個男人體面葬了。”

“是。”

姜水煙現在用著的人都是沈客亭派給她的,倒是蠻好用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前追趕,可終究是難以跟上前方的腳步。

於是姜水煙便吩咐,慢慢走即可。

畢竟,重頭戲都該留在最後不是嗎。

“秋月,想辦法把珠影找過來,待到宴會上,我要讓她在我身邊。”

秋月雖不知為何,但仍舊照做。

將一切都計劃好後,姜水煙這才想起來馬車裏還有人。

“還不知你叫什麽。”她問。

那女子亦答道:“公主喚草民琴兒即可。”

“......琴兒?”

姜水煙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算了。

姜水柔留下的人不靠譜也無妨,她亦有後手。

“公主不問問草民嗎?”

琴兒心中著實不解,她的身份說不清也道不明,僅僅只是因為幾句話,便被姜水煙帶上了馬車。

姜水煙如何能確定,她能幫得上忙呢?

琴兒心存疑慮時,聽見了這位六公主的答案。

“尋常人是斷不敢上公主的馬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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